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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89、绝望

  他对人类的未来感到绝望，也对自己的未来感到绝望。

  坐在黎明岛小屋里的薛旦又没睡着。

  他盘着腿坐在沙上，反复咀嚼那个他说的话：卢卡斯说同意停战，以126。5度海线为界，互不侵犯。

  薛旦控制不住地去想，卢卡斯是怎么和那个他一步步谈判、最终同意那个他的要求的——他可从来没做到让卢卡斯这么快就妥协。

  卢卡斯会意识到那不是现在的他吗？

  薛旦的后颈靠着沙背枕，胸口有些闷。他对自己很了解，他不认为那个自己会轻易暴露身份。

  他绝对会去挤卢卡斯的被子。卢卡斯是不是给他掖了被角，是不是会在半夜惊醒的时候轻手轻脚地害怕吵醒那个自己，然后思索怎么把那个自己赶出去。

  薛旦撇下嘴角，心想，他能想着怎么把你赶出去都是你的荣幸。

  叩叩叩……

  有人敲门。

  薛旦皱起眉。

  叩叩叩……

  那人继续不紧不慢地敲着。

  薛旦悉悉索索地起身，光着脚走过地板，踩着门口散乱的拖鞋，探身询问：“谁？”

  “是我，陈思倩。”陈婆在门外道。

  薛旦压下门把手，向外一推木门。

  陈思倩依旧穿着随意的长衣长裤，白头像团云一般飘在黑夜中，她接住向外滑去的门，踩在门口的地毯上，回身带上木门：“不开灯？”

  薛旦向上抹一把邋遢的头，随意趿拉上一双拖鞋，回身往沙走：“随意。”

  陈思倩伸出枯瘦的手指，毫不犹豫地按下了门口的灯。她在屋里走了一来回，把客厅的几个灯都开开了，然后静静地像只老猫一般蜷缩在长沙一旁的小沙里。

  “我不是来安慰你的。”陈思倩张口就这么说，“我是来告诉你坏消息的。”

  “什么坏消息。”薛旦不大适应亮光，身子前倾坐在沙里，眯着眼睛给陈婆捧哏。

  他心情实在差劲，于是不无恶意地想，人老了都会固执，何况一个家人都没有的老人。他不能怪陈婆态度太强硬，还是得顺着她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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