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56章 雷霆六（第1页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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张振玉站在江枫身边，指着远处道“王爷请看，金军摆出的大阵，叫做‘三生阵’，北虏最擅长用的就是此阵。其实这阵型颇为粗陋，阵中间前锋是轻重两层骑兵摆出的两个横队，叫做先锋阵和策先锋阵，护卫着中军的半圆形大阵，两翼则是摆成纵队的强力骑兵，也就是北虏的拐子马。北虏能够屡屡获胜，并非依赖阵法，而是因为金军士兵的素质和马匹质量都冠绝天下。”
江枫微微点头。张振玉对金军极为熟悉，继续道“等金兵在游骑掩护下完成部署，就会开始袭扰我军侧翼了。”
就像为了验证张振玉的说法，金军阵中两翼骑兵开始齐头并进。金军拐子马作战以五十人为一个小队，由一个谋克指挥，其中二十人为铁甲重骑兵，负责冲阵厮杀，三十人为轻骑兵，负责支援扰敌。数万只马蹄激起的烟尘如两条黄龙，翻翻滚滚的向两翼宋军扑来。
出于对宋军6上战力的蔑视，金军的第一波进攻几乎没有做像样的骚扰试探，就这样直直的冲向由重步兵坚守的防线。以他们的经验，宋军中唯一可虑者就是神臂弓，但那东西装填缓慢，只要扛过了第一波箭雨，冲到近前之后宋军几乎立刻就会崩溃。
果然，宋军阵中一通鼓响，两侧红旗一举，上千具劲弩同时射，密密麻麻的弩箭如飞舞的蝗虫，呼啸着在战场上乱窜，身上着重甲的金军低着头猛冲，虽有不少人被射中落马，大部分人还是冲过了最危险的这段距离，只要再前进一百步就能冲击敌阵了。
为的金兵谋克斡里也已经能看清对面盾牌后那一张张紧绷的面容，在杀戮的欲望和死亡的恐惧双重刺激下，他兴奋得浑身抖，口中出一声大喝，将骑枪夹在腋下，用力一夹马腹，开始全力冲刺。但刚跑了几步，在一片嘈杂中，他却忽然听到“咔哒”一声清脆的声音。
好奇怪，这是什么声音？
这是斡里也在世上最后一个念头。
随着一声沉闷的巨响，一股橘红色的火焰从地下猛地窜出，将斡里也连人带马掀翻在地，斡里也的脑袋重重摔在地上，脖子被身体的惯性扭曲到一个诡异的角度，使他的脸孔埋进了土里。他没有看到，身边正有一连串同样的火光从地下爆出来，似乎地下埋藏了一条喷火的巨兽，冲着地上的生灵喷吐着无尽的怒火。
碎石、尘土和硝烟迅吞没了前锋的数百重骑兵，凡是靠近宋军军阵者几无幸免。受到如此重创的金军顿时陷入了混乱，谁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袭击了自己，连最勇猛的拐子马都罕见的开始犹豫不前。
高台上，看到这一幕的张振玉双掌一击，喜道“王爷，这地雷炮果然有效！”江枫微笑点头道“不错，不过这还不算什么。金兵确实能打，但血肉之躯永远不是铁与火的对手。今天，咱们就要用火器彻底打掉他们的锐气！”
“后退者死！给我冲！”金军阵中，一名独眼大汉率领身后骑兵再次组成纵队，冲向平安军驻守的右翼步阵。这独眼大汉正是兀术最信赖的汉人将领韩常。
此人勇冠三军，功勋卓着，且生性极为残暴。富平之战时，韩常被宋军流矢射瞎了一只眼睛，他竟以土塞创，奋起跃马搏杀，最终大破宋军。若非出身北地汉儿，韩常地位早已与完颜彀英等重臣比肩。
金军果然是天下精兵，经过短暂的混乱，立刻重新集结起来，跟随主将再一次起冲锋。地雷炮威力虽然巨大，毕竟数量有限，靠着刚才数百人马的血肉之躯的牺牲，阵前的地雷炮几乎都被引爆。金军的第二轮冲锋便顺利冲到了宋军面前。
金军带着巨大的冲力与招虎军狠狠撞击在一起，招虎军靠大盾和长矛组成的阵线顿时被撞开好多口子。眼看招虎军阵线并不厚重牢固，久经沙场的韩常心中一松胜了！他长矛一举，正要动全力一击，突然招虎军阵后齐刷刷飞出数百颗冒着烟的圆球。韩常立刻大喊“是火器，散开！”
宋军最常用的火器便是火箭、震天雷，这种小型火雷弹也并不罕见，宋金两军交战这么多年，相互早已熟悉彼此的套路，若是见不到宋军使用火器才叫奇怪。不过韩常虽心中早有准备，敌人如此大规模的使用火器也是头一次见到。以往宋军最多投掷百十枚火器，两军便已经纠缠在一起，这次却一轮轮一波波不断的投掷火雷弹，很多上一轮投掷的还在地上冒着烟滚来滚去，第二轮又飞过来叮叮当当打在金军的铠甲上。
金军不等主将吩咐，立刻拉开彼此的距离，后排轻骑兵用骑弓密集攒射压制破口处宋军，不让他们将阵型恢复完整。前排拐子马则继续亡命冲锋。
数百颗火雷弹在轻骑兵所在的区域密集的炸开，“砰砰”巨响声中，无数铁钉呼啸飞舞，穿了甲的士兵还好，无甲的战马可就遭了殃，几十上百颗三角钉和碎瓷片将庞大的马身刺得鲜血淋漓，嘶鸣着乱窜。
金军完整的冲锋队形顿时被切做了两节，前锋两百余骑已经冲入了敌阵，后方却被雨点一般密集的火雷弹炸得人仰马翻，无法前进一步。很多骑兵摔下马来，茫然站在原地不知所措，很快又被从天而降的火雷弹掀翻在地。
招虎军阵中战鼓雷动，五百余长枪手从阵后冲出，齐声呐喊“杀！！”向着冲破第一层阵线的骑兵围拢上去。重骑兵陷入重重包围，彻底失去了度优势，杀伤力大减，宋军靠着密集的弩箭近距离攒射和人数优势，终于将这两百多精锐重骑全歼在阵中，而韩常率领的后队只能狼狈的向后撤去。
韩常被眼前的一幕气得脑门青筋暴露，自他从军以来还未遇到过如此令人郁闷的挫折，他头一次知道原来火器这大烟花一般的玩意儿竟然能如此犀利，真是太大意了！金军逐渐收拢后撤，终于脱离了敌军火雷弹投掷的范围。
韩常不愧是一代名将，稍作观察便迅找到了制敌之法。他将五百轻骑调往前端，冲到一百余步外开始用轻箭抛射扰敌，重骑则摆在后方，寻机冲阵。这一招果然奏效，连绵的箭雨令宋军不断出现伤亡，可宋军的火雷弹和强弩对这种既分散又快移动的目标杀伤却很有限。
渐渐地，宋军伤亡人数逐渐增多，金军轻骑虽然损失更大，但招虎军的火雷弹也不是无限的，一盏茶的功夫后，爆炸声变得稀稀落落，招虎军的弩手也已显露疲态。此时，宋军依然没有丝毫动摇的迹象，但战场优势却已被金军逐渐扳平，主动权重新回到金军手中。
韩常望了一眼中军那飘扬的黑色大蠹，他几乎已经能感受到兀术投来的冰冷目光。不能再耗下去了！他将头盔重新带好，高举长矛挥舞两圈，猛地向前一指！这一次，整个右翼骑兵要孤注一掷，起全军突击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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