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79章 利益二（第1页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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所谓的“更”，是海上行船的时间单位，通常一天被分为十更，也被用作计量航海距离的单位，当时若是想测量船，便用这种木片和人一起走过船只总长度，通过相对度判断船的方法粗略估算，若能达到航行的要求，便是“上更”。虽然此时大宋的航海技术已经是冠绝世界，但随着平安城远洋贸易越来越多，去的地方越来越远，江枫还是常常为航海技术的粗陋而感到焦虑。因为他还有更远大的计划要去实现，而留给他的时间确实不多。

“大郎！你可算是醒过来了！”于万里大步走过来，给了江枫一个熊抱。所有江枫认识的人中，与这位“平安郡王”这样打招呼的，也就是他了。两人好久不见，自然十分亲热。说起近期生的事情，于万里告诉江枫，他的船队在登州停靠时收到飞奴传信，也顾不得卸货，立刻北上，在高丽与厚德号汇合。

“看你昏迷不醒，咱们原打算去泉州找大夫看看是不是有什么不妥。眼下你既然没事了，咱们不如直接回平安吧。”江枫想起赵环儿临行前提起的事，摇头道“不必，我恰好有事要去泉州，咱们便同去一趟。”

一行人在泉州港下了船，没有去市舶司衙门，而是直接去了最繁华的市中心。王安石推行新法时曾有一任泉州的地方官，因某年吸引来海外商船二十三艘而受到嘉奖，而平安城的货船每年在泉州进港交易的数量早已过五十艘，可以说泉州正是受益于低税率和平安船队频繁的贸易，才能迅从衰败中重新崛起，如今已是富商云集，民间富庶，繁华程度远远过了福州明州等地。

江枫对这里颇为熟悉，带着众人直奔永春巷北街。一进入永春巷，众人只觉得眼前一阵金光闪烁。“哇，好多钱啊！”小乙指着一间大商铺门口的一座“钱山”惊叫起来。只见足足数千贯崭新的铜钱，层层叠叠的堆在商铺正对大街的长棚里，足有一人多高，摆成一个四角的金字塔。钱山脚下铺垫着红绸，山顶上还放着一个亮闪闪的金元宝，光彩夺目。经过此地的行人无不驻足观看，眼中尽是惊叹艳羡之色。要不是有四个彪形大汉环卫在钱山四周，冷冷注视着身边行人，只怕早有人忍不住过去摸一摸了。

江枫对小乙道“这个叫‘看垛钱’，交引铺子在自家门口放上这么一堆钱，表示自己资金雄厚，让来此交易的商贾放心买卖。”小乙恍然道“原来如此，那这一家一定是本钱很厉害的大财主了。”江枫笑笑，抬腿走进了那家交引铺。店中伙计摆出职业的笑容迎上来。江枫摆摆手，在他耳边轻语几句，那伙计脸上顿时换上郑重神色，施了一礼，匆匆去了。

片刻后，后堂一个人大步走了出来，一揖到地，胖胖的脸上满是惊喜之色，竟然是已经做了大宋泉州提举市舶司的高闻达！两人目光相对，不由地同时想起了两年前在建康城中的一幕，同样是商铺中相见，却已经物是人非，故人早已作古，新的商社开始崛起，世事无常，真令人感慨唏嘘！

“这是咱们平安城的铺子？”小乙的嘴巴差点合不上。高闻达笑着点头，让人奉茶。他虽身穿大宋正七品官服，却毫无做官的自觉，天天在各个主要店铺间巡视，仍如当年做掌柜一般。

江枫几句话就说明了来意要把朝廷的欠条变成真金白银。此前江枫给皇帝赵构提出的条件中，有一项是向皇家提供五十万贯的借款，一年清偿，户部给开具了欠条，加上利息是六十五万贯。可是大宋朝廷尽管凋敝，仍未能改掉奢侈的毛病，加之被韩世忠保护期间彻底没有了经济来源，短短半年又从平安城借款五十万贯。对于江枫来说，也没指望真能从四处流窜的朝廷手中将这笔钱收回来。实际上，这些钱大部分只是在账面流转一圈，便以粮食绢帛车驾牲口等实物的形式供给朝廷抵消了，这一百多万贯的欠条倒是实实在在的收到了。他找高闻达，就是为了以皇家信用和麒麟商社的实力为背书，将欠条变成新的纸钞。

“王爷，”高闻达斟酌片刻，低声道“恕在下直言，自朝廷南渡，又被金人赶下海，这皇家声望一落千丈，而且朝廷无暇东顾，对东南大城镇控制力越低下，咱们想以皇家信用行纸钞，恐怕不易。”

江枫点头道“不错，皇帝所作所为，确实失了民心，但是我们所需要的不过是一个钞的名义而已，真正让纸钞能建立信用的，还得靠买卖行为本身。”

“您是说？”

“有一件东西是所有人都离不开的，那就是粮食。”江枫自信的道“福建浙东两地的粮食基本上被我们麒麟商社控制了。尤其是泉州杭州两地。我打算新钞行后与粮食挂钩，咱们所有粮铺卖粮只收新钞，这样自然能让百姓对新钞有信心！”

“王爷高见！”高闻达是商界老手，自然一听就明白，接着补充道“泉州本地交引铺也控制在咱们手中，等这新钞在民间获得一定认可之后，即可用减少税费的方法，诱导商贾用新钞结算大宗货物或各种票据。似盐引、茶引、矾引、药引之类交易，仅泉州一地每年便有数百万贯的流水。这些票据流通最是便捷，自然会扩大新钞的影响力，若是新钞能在整个大宋都推广开来，前途不可限量！”

江枫击掌赞叹“高掌柜举一反三，果然大才！此事就烦劳你了。还有一事请你务必牢记，开始时每行一百贯新钞，必须要有五十贯本金，绝不可滥。等半年后，可以视情降低到三十贯。钞之事就交给咱们新开设的钱庄办理。钱庄必须立下规矩，随时随地，敞开兑换新钞，且百姓存入新钞还给比铜钱更丰厚的利息。这样即有助于新钞流通，又大大提高钱庄声誉，一举两得！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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