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慕仪重重地跌回坐垫上。那晚姬骞睡着之后,慕仪半撑起身子打量这个睡在她身旁的男人。仔仔细细,就好像她从前从来没有认真看过他一般,又或者是想透过这张脸去想象那个可能会跟他有半分相像的孩子。从断了避子汤那天起她就一直担心自己会不会有孕,却总还抱了万分之一的侥幸,想着不过两个月,不会那么凑巧。但老天爷就是喜欢捉弄她,层出不穷地弄出各种事情来,让她措手不及。右手抚摸上自己的小腹,那里平坦如昔,实在很难想象里面正孕育着一个孩子。她和他的孩子。这种感觉太过奇妙,曾几何时她还一度以为,这一生她都不会拥有自己的孩子。如果他知道自己有了孩子,也不知会不会开心。按他最近的表现来看,应该是会的吧。他会喜欢这个孩子,无论是男孩还是女孩,不过,也许他更希望是个女孩。这个孩子会是这宫中最尊贵的存在,他们可以一起照顾他,教他读书习武、骑马射箭,陪他度过年年岁岁,看每一年飞花落下,守着最宁静的岁月。她想象的着有那么一天,姬骞带着她和他们的孩子,泛舟灼蕖池上,她像从前那样拿花去砸他,而他们的孩子就在他们中间,笑着闹着。那样的日子,光是想一想就让她觉得欢喜到想要流泪。姬骞在睡梦中忽然翻了个身,却见她并没有睡着,不由半睁开眼问道:&ldo;怎么了?&rdo;慕仪低着头缩回被子里,靠在他怀中:&ldo;没什么,就是做了个梦。&rdo;姬骞笑笑,意识再次迷糊起来:&ldo;什么梦?好的还是坏的?&rdo;慕仪在黑暗中凝视着这张英俊的面孔,许久,方对着已经再次陷入梦乡的他轻声道:&ldo;坏的。坏到不能再坏的噩梦。&rdo;新年之后,便迎来了一年中最受青年男女喜欢的上元佳节。按照惯例,每年朝廷都会放出几十盏特制的花灯来增加节日气氛,今年更是别出心裁,费了大半个月做出一盏巨大的孔明灯,由帝后共同点燃。慕仪曾就这个新项目严词质问姬骞是不是他的主意,得到对方的断然否定:&ldo;这些都是礼部在安排,我事前半分不知。&rdo;慕仪含恨。上元节对她来说就是不折不扣的黑历史,今年为着某个原因不得不过就算了,还要当着百姓的面点孔明灯,果然是欲成大事者必有所舍啊!但即使她再惆怅,上元节还是如期而至。那天晚上煜都城华灯十里,梅香弥漫。慕仪与姬骞并肩立在承天门上,看着下面虔诚跪拜的百姓,微笑着点燃了那盏巨大的孔明灯。伴随着阵阵欢呼,孔明灯慢慢升上夜空,如同绣在蓝缎子上那个最抢眼的图案。慕仪抬头凝视,唇边笑意隐隐。手上传来一阵暖意,她回头,姬骞温和地看着她:&ldo;外面冷,我们进去吧。&rdo;情诗殿内备好了茶点,慕仪捧起一盏清茶饮了一口,神情却有几分心不在焉。姬骞默默瞅了她一会儿,忽然问:&ldo;想不想出去逛逛?&rdo;慕仪微惊:&ldo;去哪里?&rdo;&ldo;你想去哪里?&rdo;姬骞不答反问。慕仪呆了一瞬,溢出笑容:&ldo;我想去哪里都可以?&rdo;&ldo;自然。&rdo;宫娥取出替换的衣服,慕仪一打量就发觉姬骞这次果然是准备充足,这些衣服全都是用的寻常布料所制,看不出一丝端倪。&ldo;你早准备好了?&rdo;姬骞悠悠道:&ldo;&lso;东风夜放花千树,更吹落,星如雨。&rso;稼轩这词写得真是好。&rdo;慕仪咬牙:&ldo;你看了我练的字?&rdo;&ldo;你就放在案上,我不小心瞥到的。&rdo;姬骞笑,&ldo;既然想去,就不要憋着了。来,让为夫带夫人去逛灯会。&rdo;他朝慕仪伸出手,笑得颇有几分可恶。慕仪却不伸手,反而慢吞吞道:&ldo;你说你带我去逛灯会,那,不许人跟着。&rdo;说完这句话慕仪就发觉姬骞笑容微凝,但待她眨眨眼睛,却发觉他仍然是一脸笑容,似乎方才只是她眼花了。&ldo;你希望就我们两个人?&rdo;姬骞微笑道。慕仪颔首:&ldo;是,就我们两个人。&rdo;似乎是哪里放了烟花,外面的欢笑声更响,连承天门上都听得清楚。&ldo;好。&rdo;姬骞看着她,目光如水般清澈,&ldo;既然你坚持,那就只我们两个人。&rdo;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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