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相紙邊角已經微微有些翹起,不用想就知道,肯定是被人拿出來觀賞、甚至是撫摸過很多遍的。
將照片捏在手裡,扶夏無聲端詳著畫面中緊挨在一起的兩個身影、望著自己靠在季晏承肩膀上那幸福卻又透著隱隱悲傷的笑容——長久以來被封印的記憶,似乎在這一刻被喚醒了。
照片那年春節兩人在維港的遊輪上看煙花時照的,扶夏清楚記得,後來這張拍立得還被工作人員製成了明信片,問自己索要了地址。
只不過等快件寄到的時候,自己早已經從那裡離開了。
自與季晏承分開以後,扶夏的潛意識其實一直在保護自己,不願讓他總是沉浸在過度悲傷的情緒里,所以也就很少有將過去的經歷特地拿出來感懷一下的時候。
如果不是今天突然看到了這張舊照,他差點就快要想不起來了。
原來明知沒有結果卻還孤注一擲愛著一個人的那種折磨,他在季晏承身邊竟也忍受了這麼多年。
可是現在自己當初等的那個人終於回頭了,扶夏捫心自問,卻還敢再有勇氣把手伸出去交給那個人,再相信他一次嗎?
被萬箭穿心、粉身碎骨摔下懸崖的那種切膚之痛,再來一次,他真的還能經受得住嗎?
送走服務生,扶夏一個人呆呆坐在客廳的沙發上,腦子裡面思緒翻飛,也不知究竟在躊躇些什麼。
直到浴室那邊有響動傳來,地毯上若有似無的腳步聲漸近,扶夏這才從怔愣中抽神,緩緩抬起頭。
停頓了片刻,說:「剛剛有人來把你的西裝取走了。」
季晏承眸中沒有任何波動,似是也忘記了西裝里還放著鋼筆和照片的事,沒多說什麼,只平靜「嗯」了一聲。
轉身去倒水的時候看扶夏仍兀自在原處坐著、面上表情有些恍惚,眼睛眯了下,問他:「怎麼不去洗?」
扶夏後知後覺看過來,遲鈍地「哦」了一聲,這才站起身,埋頭往浴室走。
然而他的心不在焉終是讓自己遭到了反噬,許久過去,等他都泡完澡從浴缸里出來了,目光茫然在四周轉了一圈,這才發現自己竟是忘了把換洗的衣服拿進來。
思索半晌,最後還是咬咬牙,扒緊門板邊對著外頭喊了句:「季、季晏承?」
這一聲有試探的意味在裡面,過了一會兒見外面沒回應,這才將聲線又放高了些,提著嗓子:「季晏承。」
一門之隔的客廳外很快有了動靜。
「我的睡衣忘在了沙發上,麻煩你幫我拿一下。」扶夏好聲好氣跟人說著。
外頭的人沒回話,但扶夏分明聽到腳步遠去的聲音,靠著牆不禁暗暗鬆了口氣。
沒一會兒,幫自己取睡衣的人去而復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