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關洬說得斬釘截鐵:「我不知道他在想什麼!」
他的語氣像是動了真火,一時把於伯燾驚著了。他也不知道是被關洬的神情震得,還是本身酒喝多了站不穩,竟原地晃了兩下。關洬趕緊伸手扶了一把,於伯燾胖大的身體靠在他臂彎里,也不知道怎麼,突然悲從中來,眼眶濕了。
「我和敬棠立場不同,但私人朋友層面,沒有矛盾!」他抽了抽鼻子,說得十分動情,「想當年我們求學的時候,熱血激昂,揮斥方遒……多好的日子!你還記得嗎?那時候你跟他兩個是我們北大的雙傑!」
「他是清華的學生。」
「那也是雙劍合璧!
關洬已經沒了耐心:「好好好……雙劍合璧雙劍合璧——歸昀,給於兄拿車錢!」
他回頭叫6歸昀,於伯燾看著6歸昀拿著錢走出來,腰上還繫著廚房裡的圍裙,站在路邊替他叫車,突然想明白了什麼似的,又「嗐」了一聲。
「明白了,是愚兄想得不周到。」於伯燾壓低了聲音,幾乎咬著關洬的耳朵,「你如今已經走上正途,他的事情,我不該再來問你了。」
關洬突然整個人僵在了那裡,因為於伯燾話中的深意而感到喉嚨乾澀難言。人力車已經來了,6歸昀走回來,跟於伯燾又告了一次別。於伯燾已經坐上了車,身體探出來,把手指摁在了自己的唇上,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,然後又笑著跟6歸昀招了招手,便去得遠了。而關洬仍舊站在那裡,恐懼、惱火和失落同時堵在胸口,讓他動彈不得。6歸昀回過頭,注意到了他的表情:「怎麼了?」
「他知道。」關洬很久以後才喘著氣似的,吐出了這幾個字,然後又冷汗涔涔地想,「他們……其實一直都知道。」
6歸昀被他的臉色嚇到:「知道什麼?誰知道?」
但是關洬沒有回答,他轉過身,近乎失魂落魄地回到了家中。
於伯燾後來到底有沒有信得過承倬甫,關洬不知道,但他一句「北京要撐不住了」果然應驗。那年六月,內外交困的北洋政府倒台。此時關洬正在蘇州鄉下,6歸昀娘家的房子裡,試圖避開南京城裡一輪又一輪的社交,好好地趁暑假備個課。很快,他就聽說了承倬甫南下的消息。留在南京的關夫人給兒子去信,說他去家裡拜訪過。關夫人讓他留個去信的地址,也好讓關洬聯絡,結果竟然是「蘭香飯店」——南京城裡下九流落腳的便宜客棧。母親在信中不無心疼地描述,「六哥兒落魄了」,一邊敦促兒子,她把蘇州鄉下的地址給人家了,六哥兒要是寫信來,能幫得上的地方一定要幫。
可是關洬左等右等,承倬甫始終沒有給他寫這封信。
日子一天天過去,關洬開始坐立難安,書讀不進去,該備的課也是一團亂麻。古今中外大哲學家的名字都在他腦子裡打成了一團漿糊,連6歸昀路過隨便看一眼,都看到他將柏拉圖和第歐根尼寫反了。然後關洬又給於伯燾寫信,曲曲折折地想問他有沒有給承倬甫「安排」,信寄出去又後悔——如果於伯燾安排了,承倬甫怎麼還會去住「蘭香飯店」?好在他問得太曲折,於伯燾根本沒明白他什麼意思,一封回信寫得驢唇不對馬嘴,半點都沒提到承倬甫。到最後,還是6歸昀不咸不淡地在晚飯桌上提起來,讓他明天進蘇州城裡一趟。
關洬抬頭:「做什麼?」
6歸昀盛湯:「去車站,接個人。」
「誰?」
6歸昀不說話,慢悠悠地喝湯,有意急他。但關洬已經隱隱猜到了:「你……?」
「嗯。」6歸昀點點頭,「我替你寫了封信去蘭香飯店,給他寄了張車票。」
關洬還跟她急起來:「你怎麼……?」
6歸昀理直氣壯地反問:「我怎麼啦?」
「何必如此自作多情!他又沒有……」
「他沒有寫信,你猜不到為什麼嗎?」6歸昀看著他,「你想幫他,但他也要面子,你也要面子,那你們要僵到什麼時候去?」
「我才不想……」
但是6歸昀根本沒讓他說完:「若你今晚能夠安安心心把康德那一章的教案寫出來,我就信你不想幫他。」
於是關洬不說話了。6歸昀贏了一場辯論似的,眼角眉梢都是得意,一邊站起來收拾碗碟,關洬憋了半晌,突然來了一句:「我一個教書匠,怎麼幫他?」
承倬甫要的是政府里的關係,是門路,是他關洬沒有的東西。
關洬賭氣似的:「我看他根本不會來!」
6歸昀回過頭,好笑地看著他:「那你就去杜三珍給我買糟鵝!」
關洬想,他不如直接去買糟鵝。
從南京來的火車本該五點就到,關洬等了一個多鐘頭,車始終沒來。雖然車站的列車員說晚點是常有的事,但關洬心頭總有股不舒服的感覺,像火燒一樣從胸腔里灼他。然後他決定不再等了,一定是有什麼問題,反正承倬甫今天是不會來了。於是他走出去,到閶門去給6歸昀買糟鵝。可是買完了,都準備要搭船回甪直了,又鬼使神差地重往火車站去。天已經黑了,要是再耽擱,可能就沒有船,那就要找汽車……可是不知道為什麼,關洬就是想再去看一眼。火車果然已經到了,火車站人頭攢動,上車的下車的都擠成一團。但關洬只第一眼,就看到了那個坐在長椅上的身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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