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篮球队的人在华海集合一起过去，到一幢居民公寓，楼下都是华海的学生，大多是金乙芓班上的同学，还有他的任课老师。有一些女生抱在一起嘤嘤哭泣，十七八岁的孩子，尽管大都已经成年，却还是无法接受朝夕相处的同学蓦然而逝。据说金乙芓坐的那辆中巴车在环城路上与逆向行驶的货车相撞，车上的十余人当场死亡……肖泷听得手心直冒冷汗，原来，死亡真的离我们很近很近。一张都不能少篮球队的人分批上去悼念亡友，肖泷王珉他们在第二批，见前一拨下楼来的人无一不面容惨淡，有些男生甚至红了眼睛。老公寓的外表不太光鲜，逼仄的楼梯只能同时经过两个身材偏瘦的人，篮球队这些人高马大的挤在一起上去，谁都没说话，唯有沉重的脚步声，气氛压抑得不像话。空气里有香烛的味道，如同逢年过节寺庙里的香火味，隐约从楼上传来佛音，咿咿呀呀。肖泷知道那是念佛机，只会反反复复地唱诵一句&ldo;南无观世音菩萨&rdo;，外婆也有一个，随身携带。一般去世人家里都会用这种念佛机念上七天，超度灵魂。……有种穿越了的感觉，没有高三，没有高考，这个世界里，只有生与死。金乙芓的家里意外装修的很好，窗明几净，米色的帘子松松地扎起，地板光滑可鉴人。可想这该是多么温馨的一个家庭‐‐如果没有暂时作为灵堂的客厅里，架在桌上的黑白照片，以及花牌上巨大的&ldo;奠&rdo;字，与匾联上的&ldo;英年早逝&rdo;。黑色的桌布和纯白的帷幔，被刻意布置得庄严肃穆。一对身着素服的中年夫妇接待他们，虽然面容和蔼，眼神里却有无法忽视的伤痛。还有一个比他们大不了多少的女生，想是金乙芓的姐姐，负手立在一旁，眼睛红肿。女生也许还会伤心啜泣来哀挽早逝的同学，男生却找不到好的方式表达。大伙儿挨个儿献花，斟酌了半天，才一人一句僵硬地开口。&ldo;椅子，我们来看你了。&rdo;&ldo;一路走好，下辈子咱还一起打篮球。&rdo;&ldo;学长，我们会想你的。&rdo;&ldo;我们会经常来看叔叔阿姨的，你放心去吧。&rdo;&ldo;……&rdo;灵桌上堆满了苹果，已经无法再往两边放了，只能往高处叠，肖泷拎着一袋梨，感觉有点不对调。他怯生生地问：&ldo;阿姨，金乙芓很爱吃苹果吗？我们买了梨，他爱吃吗？&rdo;空气仿佛在一秒钟凝固，金乙芓的母亲扯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，转而笑容垂丧下来，重重地抽泣了两声，掩着面往里面去。中年男人接过肖泷手里的袋子，用大手拍了拍少年单薄的肩膀，说：&ldo;吃，他什么都爱吃。&rdo;肖泷：&ldo;那怎么只放苹果……&rdo;&ldo;乙芓……车祸前，给家里打了个电话，说，&rdo;男人哽咽了一下，抹了一下眼角，说，&ldo;他说，&lso;爸，我快到家了，家里有苹果吗，我想吃苹果。&rso;&rdo;众人：&ldo;……&rdo;&ldo;这是他生前说的最后一句话。&rdo;两个男生当机忍不住，抹起了眼睛，金乙芓的姐姐扶着灵桌哭得浑身抽搐，王珉和另外一个男生上去安慰她。肖泷觉得自己问错了话，鼻子酸得不得了，眼前的东西也开始模糊。他仰着头，摸了摸桌上的苹果，强自镇定不让眼泪掉下来。不敢相信，一个生命就这样消失了，他再也不会说话，不会笑，不会动，没有回应，永远沉睡……尽管只有几面之缘，尽管不太相熟，可是这样的分别，实在太过残忍。回学校后，肖泷魂不守舍，晚上做梦还梦见金乙芓问自己要苹果（……）。王珉得知后哭笑不得，道：&ldo;下一次金乙芓再来找你，你就给他一个梨和一个苹果，告诉他，好聚好散，一路平安。&rdo;又过了约一个周，肖泷才从金乙芓的事情里走出来。那是一个清晨，他睁开眼睛，忽然觉得这一天很不一样，那种感觉很不好说，仿佛一夜之间，领悟了很多东西。起身安静地洗脸刷牙，和王珉去吃早饭，喝着热腾腾地粥，肖泷忽然说：&ldo;哥，活着真好。&rdo;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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